编者按:自2015年1月湖南师范大学人类学与民族学研究中心在浦市古镇建立第一个学术田野基地起,熤园的师生们通过田野工作,对浦市的地方传统文化进行了深度的挖掘与研究,取得了一系列的学术成果,推动了浦市古镇旅游的发展。为了继承熤园的学术传统,拓宽浦市文化研究的版图,年轻学子们在暑假期间进一步地对浦市传统文化进行了探索与调查,现将调查过程分享如下。
明清时期,浦市码头是沅水流域较大的货物集散地,也是与外界贸易经商的水利枢纽中心。浦市码头商业货运曾经极为繁荣兴盛。然而,今天,当我再一次来到浦市码头的时候,却已经看不到往昔的繁华踪影。几百年来,浦市码头到底经历了怎样变化?这个问题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在浦市经过十余天的追寻,找到了10幅图(照片)。也许这些图与照片可以帮助我解答这些疑问。
一、清代的浦市码头
图1:严如熤在大码头下船图(绘画)

图1与图2是从《天下第一知府——严如熤浦市活动纪念馆》中找到的。这两幅图展示的是浦市码头清代的情况。严如熤是清代著名的知府,号称天下第一知府。乾嘉苗民起义时,他曾来到浦市,协助地方官重建浦市城。他给当时的湖广总督毕沅建议,浦市城是楚南第一大都会,守住浦市,就挡住了苗民起义军的所有攻势,等于取得了苗疆战略的主动权。
图1、图2的情况,也可以从相关古籍的记载中得到映证:“沅陵西南境有浦市,两岸之间,灯火万家,商贾辐辘,舟揖络绎,故一大都会也……上而滇黔,下而常岳……骚人墨客,工农商贾,莫不以时云集于此。”同时浦市曾作为湘西重镇和古港之一。“在县南六十里,与沅陵分治。据水陆之会,百资所集,四方商贾辐辏焉。屋宇栉比,街道纵横,居民率弃本逐末,……沅陵、泸溪、麻阳诸县民杂处……上自洪江、下至常德府,浦市居中,为大镇矣。”根据这些县志记载,都可以看出浦市商业曾经的繁荣与兴盛。
二、六七十年代浦市码头的繁忙运输
图3:浦市码头水运图(照片)
这是一幅珍贵的照片。拍摄人不详。据说是拍摄于六七十年代。这副照片记录了浦市码头繁忙的水上运输情况。对于这副照片,如今担任浦市老年协会会长的高阿姨最有印象。
高会长母亲曾是浦市码头的搬运工人。高会长印象中,母亲每天忙碌于浦市家族码头以及大码头之间,起早贪黑的为生活而奔波。在50年代以前,什么货都搬,工钱用竹签记账,工作极其辛苦。到了1960年,成立了搬运公司((属于泸溪县海事局下属子公司))之后,开始计工分,女的7分工,男的8分工、9分工、10分工。那会高会长一家好几个兄弟姐妹,搬运工人工资低,工作累,每天辛苦劳作才能勉强果腹,有一次,高会长的妈妈回家的时候就哭着说:“妈妈今天只拿了7分工,怎么办,养不活你们啊......”
搬运工人是码头上是最平凡又最多的存在,搬运工人起早贪黑的劳作,在一定程度上亦是昔日浦市码头繁荣的佐证。在上个世纪,浦市码头上搬运工人曾达到100多人。直到后来,一因为浦市磷矿公司倒闭,二因为浦市与外界联接的载体也不再单纯依靠水运与码头,搬运公司解体,搬运工人也逐渐走出了浦市历史的舞台。
在严如熤浦市活动纪念馆,我们与浦市游客中心的工作人员谭兴勇(23岁)聊天。他对于码头的记忆不再是父辈们口中念叨的繁荣和车水马龙,更多的是小时候在码头河里游泳嬉戏,舟揖不再络绎。记忆是渡船里的鱼鹰,别样有趣;是快艇驶往辰溪,风光旖旎。谭兴勇不禁感叹“那才叫风景!”
三、浦市老码头是什么样子?
图5:浦市旧貌图(绘画)
这幅画是浦市老年协会原会长章明非先生所画。章先生把他自己所见到的浦市码头,用国画画出来。高会长说章会长对码头感情很深,有多少座码头、哪个家族的私人码头在什么方位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根据自己的记忆把浦市码头绘画出来以表纪念。虽然绘画技术一般般,但是这幅画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这幅画让我们看到了浦市码头昔日的整体情况。
对于老码头的结构,高会长给我们绘制一简单的结构图。在高会长的记忆中,那会的码头上上下下都是人,一般大人们都不让小孩去码头上玩。“但是我们在码头上长大的孩子,没事做的时候就会在码头上打闹嬉戏、玩石头,玩的不亦乐乎。晚上的时候,码头上也是灯火通明的,点满了桐油灯(浦市盛产桐油,且桐油灯不会被风吹熄)。”据高会长描绘,当时的大码头也不是现在的样子,下面还有很大的平地,上面也有,一连有三个大平地的,并且在纸上简画了一下。
浦溪村码头遗址,长满了杂草。但是,这个遗址可以帮忙我们理解高会长所绘制的码头结构。
与浦市码头相伴而生的就是茶馆。船上船下的人,都会在茶馆里喝茶,有的是休闲,有的是寻找商业信息,有的是等待卸货。茶馆成为浦市码头最大的亮点。
如今浦市码头,再难看到车水马龙的货船和来来往往的各地商人。随着现代交通运输的高速发展,浦市码头水运功能已经式微。二十多座货运码头因为修建防洪堤坝,浦市目前只剩一座未完整的大码头。
浦市码头曾极其繁荣,随着现代交通的高速发展,水运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以及商业活动中运输功能已经式微。曾因码头繁荣而遍布浦市的会馆只剩后来翻修的万寿宫;耳熟能详的的辰河高腔也只是为了“凑凑热闹”而去观看;浦市居民但凡说起码头,都能随口说出曾经的大码头非常繁荣,但眼之所能及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只渡船。
但是,浦市历史积聚而成的码头文化与茶馆、街道等共同形成城市独特的地域性风格,使传统码头成为众多民俗文化活动的发生与传播中心,从而集中展现一个城市社会的风俗习惯及地方性格文化。而码头文化深厚的文化底蕴不但存留于城镇空间,也汇聚于浦市人的生活场景中。